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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海谣第71节(2 / 2)


  他苍老了不是一点两点,头发花白,得知楚明姣想要少家主位置时沉默了许久,只是问她,是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的,还是一时心血来潮,得到肯定回答后,他摆摆手,让她管上半年适应,若是能让诸位长老信服,再去登天门台。

  这在楚明姣的意料中。

  她准备去见楚听晚。

  她该给个答复给她了。

  谁知就在这时候,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空陡然暗下来,那种变幻的速度,就像他们即将要被什么巨兽攻打一样,很快,各种撼天震地的巨响传进耳朵里。

  楚家各座山头上,飞出了许多感受到惊扰异样的人。

  大地颤抖起来,青山裂开巨大的口子,闪电般往外蔓延,远处,瀑布倒流,江河奔腾,天边上,日月同现,阴阳颠倒。

  楚南浔和苏韫玉大步朝她这边跑过来。

  “怎么回事?”苏韫玉抓着她的胳膊,大声问:“不是你惹出来的吧?”

  楚明姣脑子嗡嗡的有点懵,摇头。

  “比前两次流息日的阵仗都要大,但这还没到要填人的时候,什么情况?”

  “是深潭出状况了。”楚明姣反应过来,她蓦的抽身,圣蝶之力在跟前构建出一道空间旋涡,她一步踏进去,心一路往下坠到底,声音冷得不行:“我要回潮澜河看看。”

  第54章

  第54章

  在楚家通往潮澜河的空间漩涡里, 楚明姣看不到外面的状况,但方才的情形却像个漏斗般在眼前倒流。花木尽数摧折,地动山摇, 山体或深陷下去, 或被颤得又拔高一段, 像根颤巍巍的线, 凭着一股劲吊在空中……这种异样,她此生只见过两回,梦魇中却经历了成千上百次。

  次次不得善终。

  她活到这样大,想得一出是一出, 从来不曾尝过惧怕到心悸的滋味,唯独深潭与流息日, 这东西就是悬在颈侧的寒洌匕首,出则要人性命。

  她没法不怕。

  从闯界壁去凡界,再到招魂楚南浔, 回楚家,与楚听晚谈, 从楚滕荣手里接过代少家主的责任,她的决定,已经下得够快够果断了。她都没敢让自己停下来去想以后将面对的质疑,指责,谩骂,怕耽误时间,怕一想就犹豫动摇了。

  即便是这样,还是来不及吗?

  流息日是填潭的最后时限, 而一般来说,从深潭动荡给出人选到流息日的到来, 会有四个月的时间,除去已经过去的两个月,他们明明还有两个月的时间。

  但若是时间提前呢。

  怎么办。

  楚明姣也没有办法。她可以在其他人性命有保障的前提下悄悄行动,却不能在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贸然出手,那样,很有可能到最后谁都保不住。

  空间漩涡停在神灵禁区前,汀白和春分正一边努力稳着身形,一边四处张望,他们跟在她身边久了,了解她的性格,知道这个时候她肯定会回来问个清楚,于是都在这里等着。

  楚明姣一步跨出漩涡,逮着两人问:“这边什么情况?流息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?”

  又是一阵地裂,汀白左脚换右脚蹦了几下,急急地回:“不知道啊殿下,我们方才按照您的吩咐在准备上门拜访各家少家主们的礼物,谁知地突然就裂了……”

  楚明姣没耐心听他说这些,直接问:“神主呢?”

  汀白摇头:“您走之后,殿下就走了。”

  这会兵荒马乱的,神主殿和祭司殿的管事们都在找他,谁知道他在哪。

  就在这时候,山崩地裂的趋势被一股浩大的力量生生遏制住,寸寸开裂的地面不再往外扩张,摇晃的山体没有平衡,轰然倒塌,江流湖泊止住了逆流奔腾之势,连狂卷的乌云也逐渐敛去颜色,开始撤走。

  楚明姣扫过一片断壁残垣的潮澜河。

  这是,江承函出手了。

  “联系汀墨。”楚明姣当机立断往神主殿的方向走:“问他,神主在哪。”

  汀白忙不迭拿出联络玉简,灵光闪了好一阵子那头才传来汀墨的话音,气喘吁吁的,像才经历一场生死恶战:“你什么事?”

  “你和神主殿下在一起没?你们现在在哪呢。”汀白低声提醒:“殿下回来了。”

  那头沉默了一会,像是在无声询问某个人的意思,而后回答:“在神主殿大殿。”

  楚明姣以指掐诀,幻化为剑,御剑而行,直奔神主殿。

  她以为这次又是深潭闹出的动静,可等到了神主殿,却发现那扇厚重高大,仿佛更古长存的青铜门外,弓着背站着一群人,最前头,又面色灰败地跪着一群人。随意一瞥都能发现两三张熟悉面孔,那都是神主殿与祭司殿的高级执事,平时呼风唤雨高高在上,现在一个个缩着脖子跟鹌鹑一样等。

  见有人衣袖带风地闯进来,这些人掀掀眼皮,对着楚明姣拱手作揖,无声行礼。

  楚明姣的脚步在最前头的二祭司身侧顿了顿。

  似乎才刚接受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,他佝偻着背,再也寻不到往日那种一丝不苟,板直肃正着同她叫嚣的劲。

  此情此景。

  楚明姣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。

  这个时候,她就隐隐意识到,不对,这不对,这个事或许没有想象中那样直白简单。

  她一字不发,跨步进入大殿,门在背后被内侍无声合上,汀墨跟在他身后,恭谨地站着。

  江承函并没有坐在神主正座上,他站在那条长长的黄花梨木桌边,因为才动用过大量神力,周身十米内,半垂落的帘子,桌凳一角,包括墙面上的挂画上,都凝结了厚厚一层霜花,远远看去,像铺开了一层晶莹的薄冰。

  连眼睫与眉毛上都凝着冰晶。

  德高望重的大祭司摘了发冠,放在一侧,满面平静地跪着,未置一词,像是无可辩解,满目死志。